在人类文明中，文化和血统相近的民族之间发生冲突，很容易产生民族仇恨，而这种“兄弟民族”间的仇恨比外敌侵略带来的还要深。民族仇恨将世世代代流传下去，这样的民族之间将长期互相仇视，欧洲的“斯拉夫人”就是最好的例子。

波兰和俄罗斯其实算是同文同种的兄弟，两者同属“斯拉夫人”，但两国从中世纪开始就互相攻伐。波兰和俄国的仇怨长达500年，可以说“不共戴天”，现在波兰最常提起的是和俄国人在二战时结下的梁子。

苏联在二战时期曾侵略过波兰，但后来德国侵略苏联，波兰和苏联暂时同属反法西斯联盟，算是统一阵线。波兰人在海外流亡政府的领导下在国内进行反抗斗争，曾在1944年解放大量波兰城市。

但奇怪的是，苏军在二战大反攻里不仅不帮波兰起义军，反而处处使绊子，最后在“华沙起义”里借德国人之手消灭了大量“波兰国家军”，造成25万人死亡。波兰人对苏军的隔岸观火恨之入骨，将华沙起义的惨剧归罪到苏军身上，直到今天都没有遗忘。

二战的波兰，苏联，德国三国的“食物链”到底是怎样的？苏联为什么要借德国之手打击波兰？如今波兰人为什么恨俄国而不恨德国？

一、波兰：离天堂太远，离苏德太近

20世纪30年代，世界刚刚从资本主义大危机当中走出来，各国的经济都遭受重创，只有苏联在危机期间大发展，成为欧洲顶级工业国。与此同时，德国国内的纳粹党通过群众政治运动上台，也开始提振经济，发展军事，国力突飞猛进。

20世纪30年代后期，苏德俨然成为欧洲霸主，而在这两个欧洲小霸王之间，就是战战兢兢的波兰共和国。

在德国对苏台德地区和奥地利伸出魔爪的时候，波兰选择讨好德国，做个“有用的盟友”，希望德国能对自己高抬贵手。波兰处处支持德国，甚至从捷克斯洛伐克手里拿来了一些土地，代表两国在一条船上。

但是波兰忘记了“唇亡齿寒”的道理，纳粹元首早在自己的著作《我的奋斗》写明：波兰和法国是德国人的两大仇敌，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仇必须得报！德国的土地要回到德国人手里，波兰就要被抹平。

在德国完全占领捷克斯洛伐克之后，波兰就是德国下个目标。

当时德国在欧洲的嚣张姿态引起了英法的注意，于是德国在对波兰伸手之前拉上了苏联。纳粹元首认为此举能让苏联对自己保持友好，并且减轻自己在波兰的军事压力。苏联人一直认为波兰所在的土地原来就是沙俄帝国的，自己拿回来理所当然。于是在1939年9月，德国入侵波兰，苏联也同时西进灭亡波兰，英法对德宣战，引爆了第二次世界大战。

既然苏德联手吃掉了波兰，为什么波兰在战后只讨厌苏联以及今天的俄罗斯呢？

二、波兰人永远的痛：华沙起义

波兰人对东边俄罗斯的仇恨，主要因为二战后期苏联的“借刀杀人”伎俩，借德军来削弱波兰。

在1939年，欧洲没有一个国家能打过德国，法国在1940年的惨败就能证明这一点。波兰打了27天才灭亡，虽比法国的40天稍短，但也算打出了风采。波兰在灭亡后开始受到苏德分管，1941年德国入侵苏联，波兰全境都沦为德国的占领地。

在当时流亡英国的波兰流亡政府的领导下，波兰人组成了一支敌后武装——波兰国家军。这支部队在农村活动，跟纳粹德国打游击战，争取民族独立。国家军在1944年发展到近40万人，曾多次在占领区发起攻势。

在波兰国家军的起义中，1944年的“华沙大起义”是规模最大的，也对波兰影响最深。

1944年夏天时，苏联已经通过一系列的反攻战役收复了国土，把战线推到了欧洲。在波兰的维斯瓦河西岸，苏军的前锋“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”已经能望到华沙城。此时波兰国家军决定在华沙城发起大起义，趁德军被苏军击垮，想趁势夺取华沙，让波兰在德国灭亡之际再次复国。

当时苏联已经兵临城下，波兰国家军认为苏军不会坐视不理，作为盟军战友，起码会提供空中支援。1944年8月1日，华沙起义爆发，起义军和德国军队围绕城内的重要建筑展开争夺。波兰国家军倾巢出动，4万战士在城市里和德军巷战，波兰国家军一直在等待苏军的支援，但是维斯瓦河东岸一直毫无动静。

起义军在一开始占了上风，但是8月4日德军紧急调来党卫军增援，只拥有轻武器的起义军又被镇压了下去。

纳粹元首对华沙起义非常愤怒，他称其为“一场滑稽的闹剧”，德国此时正因为诺曼底登陆而焦头烂额，纳粹元首就把怒火发泄在了华沙。他命令德军华沙司令冯.巴赫将华沙城夷为平地，用重炮轰平顽抗的建筑物，对街上的平民无差别屠杀，杀杀波兰人的嚣张气焰。

华沙起义进行了一个月，最终演变成了德军单方面的“屠城”，波兰国家军损失惨重，2万多人伤亡，还有16000人投降，主力部队几乎全灭。华沙老城被彻底炸为废墟，城里水粮断绝，共20万华沙市民在这次起义里丧生，幸存的10万人被德国送到国内去服苦役。

苏军精锐的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近在咫尺，但在整整一个月时间里，苏联人就隔着维斯瓦河看着华沙变成一片火海，几乎没有出动任何帮助，连飞机都懒得起飞。不仅如此，苏联还拒绝让英美用自己境内的机场转场，对华沙进行武器空投。

1944年9月初，华沙起义的波兰国家军在哀嚎中被剿灭，所谓的“盟军支援”荡然无存。波兰流亡政府和美国，英国，法国纷纷声讨苏军的“不作为”，但苏军却表示自己很冤枉。

三、斯大林：红军不会帮助自己的敌人

苏联红军对不支援华沙起义有自己的解释，首先是苏联并未得到波兰国家军要起义的信息，没有支援作战的准备。而且当时苏军刚打完“巴格拉季昂行动”，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百万人精疲力尽，没有能力对一座大城市发起进攻。

斯大林同志对英美表示遗憾，对华沙人民的英勇表示钦佩，然后紧接着在10月，苏军就开始挥师百万进攻东普鲁士。

苏军在1944年接连发起“斯大林突击”，每次大战都动员几十上百万人，打得德国没有还手之力，说苏军“精疲力尽”显然是骗人的。苏联眼睁睁看着华沙起义失败，20万波兰人被屠杀，其实是为了自己在战后的利益。

华沙起义的领导者是“波兰国家军”，这支军队属于流亡英国的波兰政府，是亲西方的资产阶级政府。波兰国家军在1944年8月掀起如此大的起义，就是受到了流亡政府和英国的命令。丘吉尔认为要波兰军抢在苏联之前解放华沙，然后接回政府，这样就不让波兰落入苏联手中，遏制共产主义在中欧的传播。

这一手段早就被苏联看穿，苏联在1944年反攻阶段也建立了自己在波兰的“代言人”，即“波兰民族解放委员会”。苏联最高领袖斯大林命令该委员会接管苏联解放的波兰国土，每当苏军打下一片苏联的土地，当地的军事交给苏联，民政交给“波兰民族解放委员会”，在当地建立基层组织。

所以某种程度上说，“波兰国家军”和“波兰民族解放委员”会是对头，国家军要把苏联挡在门外，这跟苏联的中欧战略背道而驰，苏军自然不会主动帮助华沙起义。用领袖斯大林的话说：“红军不会帮助自己的敌人”。

华沙起义是二战最悲壮的战役之一，虽然只是一场城市内的战役，但是20多万波兰人为民族尊严付出了生命。在二战后的漫长时间里，波兰属于社会主义阵营，这些旧账都被暂时遗忘。

等1991年苏联解体之后，整个东欧都倒向西方，妖魔化苏联和俄罗斯是西欧输出的主要意识形态，所以波兰成为反俄的急先锋也就情有可原了。

文/商学野

参考资料：

1、《波兰历史几个瞬间：卡廷事件、流亡政府和华沙起义种种情由》，徐焰

2、《1944年华沙起义前后英美与苏联的政治博弈》，赵兴明、赵国才